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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曼猜想与紫荆花

清华大学 贺剑
2025-05-18 00:08 阅读 1.0万+ 字号+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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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凌晨四点的清华大学数学图书馆,荧光灯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亮着。陈默的草稿纸上爬满了ζ函数的级数展开,铅笔尖在“临界线”三个字上洇出墨痕。这是他第三次在哈代《纯数学》的脚注里找到那个未解的谜题——黎曼猜想与素数分布的隐秘关联,像一串被锁在玻璃罐里的星河,看得见碎光,却触不到温度。

“又卡在这里?”金属框眼镜的边缘蹭过泛黄的《数学年刊》,导师的声音混着窗外紫荆花的暗香漫进来。老人从中山装口袋摸出块怀表,铜质表盖上的划痕倒映着纸页间跳动的公式。

陈默望着投影仪在天花板投下的克莱因瓶光影,忽然想起开学典礼那天,校长在清华学堂的飞檐下说:“数学不是冰冷的符号,而是人类在混沌中攥紧的绳索。”此刻那些缠绕的希腊字母突然有了温度,像藤蔓沿着哥特式拱顶生长,在二项式定理的褶皱里开出花来。

深秋的荷塘染上赭色时,陈默在微分几何研讨会上摔碎了第三支粉笔。他的朗兰兹纲领报告被系主任称作“用拓扑学给钢琴调音”,直到日本客座教授用莫比乌斯环重构了他的模型。那个雪夜,金岳霖学术论坛的落地窗外,数学系老教授们争论着黎曼猜想与哥德尔不完备定理的隐秘共鸣,蒸汽凝结在落地窗上,模糊了陈默镜片后湿润的眼眶。

毕业论文答辩前夜,他在清华园老图书馆地下二层的档案室,发现1938年战火中抢救出的《黎曼手稿》影印本。泛黄的纸页间夹着片干枯的紫荆花瓣,1946年的批注墨迹与2023年的铅笔划痕在某个素数间隙重叠。晨光刺破玻璃穹顶时,他突然读懂哈代在《一个数学家的辩白》里未写尽的话——那些未被证明的猜想,恰似未完成的数学宇宙,永远为新的可能性留着缺口。

答辩委员会主席举起钢笔时,陈默看见自己倒映在电子屏上的影子,正与百年间所有在清华园里追逐过黎曼猜想的影子重叠。当他说出“证明不完备性在此转化为新的完备性”时,窗外紫荆花突然簌簌抖落,像是数学之神在深红的花萼里藏了八十年,终于等来年轻的手指叩响真理之门。

此刻图书馆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,陈默在草稿纸边缘画下最后的柯西积分符号。墨迹未干的定理旁,不知何时沾着片紫荆花瓣,暗香浮动如未解的谜题,在ζ函数的无穷级数里,永恒地延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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