诗人在常人眼里仿佛是“中了魔”的人,他们的思想、行为举止异于常人,因此在外人看来是无法理解的。然而正是这样的人,敢于抒发心中愤懑,敢于挑战权威,敢于舍身救世,哪怕被世人误解为“痴人说梦”。
而老舍的散文《诗人》为古往今来那些被称为“狂人”“痴人”的勇者正了名。他好像能够穿越千年与这些人对话——他知道屈原“披发行吟泽畔”是对楚王偏听谗言的不满,理解李白斗酒诗百篇,也懂得陶渊明“不愿为五斗米折腰”的高洁志趣。奇怪的是,这些看起来做出“有失正统”行为的“怪人”的诗篇,却流传至今。
许是因为同为文人,老舍便更能理解他们的行为。他知道,“他的眼要看真理,要看山川之美;他的心要世界进步,要人人幸福。他的居心与圣哲相同,恐怕就不屑于,或来不及,再管衣衫的破烂,或见人必须作揖问好了。”鲁迅曾发出疑问:“从来如此,便对吗?”而我也从字里行间读出了老舍的困惑:“有违寻常,便是错吗?”在他看来,天才总是与常人有异,所以常人无法理解是应该的。常人无法理解诗人的行为,因为他们不拘小节;常人无法理解诗人的思想,因为他们居安思危。
老舍在写作时运用了大量的典故,不管是说明“诗人在举动上是有异于常人的”还是“诗人在创作的时候确实有点发狂的样子”的时候都能充分地证实自己的说法,足以见其深厚的文学底蕴。老舍除了对市民社会心理弱点进行剖析外,还将审美视角投向市民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,从现实的发展中探讨市民性格动态变化的时代原因,加深了对旧的社会制度、伦理道德的批判,对民族性格的思考更加深刻、深入。
诗人心怀大义,愿意为国捐躯,谁也没有他们心细,没有他们更能看清这个世界。也许因为太过清醒,清醒到周围的人都不愿相信、且不敢并不能相信,因此他们给这些无法理解的人冠名为“痴人”“疯子”。不过是他们自己在害怕罢了。他们没有诗人那样细致的观察力发现问题,也没有诗人那样的勇气提出问题,更没有诗人那样的魄力去解决问题。“做不到”再加上常人这样大的群体对诗人这样小群体在人数上的压制,时代的勇者便被他们说成是疯子,是“中了魔”的人。
本文作于抗日战争时期。老舍在《八方风雨》中写道:“在抗战中,我不仅应当是个作者,也应当是个最关心战争的国民;我是个国民,我就该尽力于抗敌;我不会放枪,好,让我用笔代替枪吧。”他与鲁迅都致力于关注中国传统农族性格的劣根性并加以批判,都思考着中国社会从传统向现代转型中的国民性问题,也都试图靠文学来拯救国民的思想。
《诗人》写的不仅仅是诗人,也是老舍本人,是和他笔下的诗人一样——一个“痴人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