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路” 由足与各所组成,仿佛在传递着,路在脚下,走着便会有路。每个人也都有最贴合自己的路,世界上没有一条道路是重复的,也没有一个人生是可以代替的。
“路的尽头,山的那边是什么呢,有外星人吗?”孩童时,我稚气地喃喃自语,顶喜欢努力踮着脚,滑稽地作悟空模样,极目向路的另一端望去,想看得远一点更远一点,但最后都缩成令人泄气的一个点,朦朦胧胧的,像个黑洞般,我东瞅瞅,西瞧瞧仍是琢磨不透。“爷爷,我怎么就看不清呢!”我气鼓鼓地嘟着小嘴。爷爷不紧不慢地放下锈迹斑斑的锄器,好不容易直起佝偻已久的脊背。“以后要沿着那条路走出去!”爷爷拖着沉重的叹息,他抬起黢黑、布满厚茧的手向远方指去,些许浑浊的眼眸中泛着几绺光,又随即消逝。“走着走着,也千万别忘记周边漂亮的草啊、花啊,更别忘了根!”爷爷轻拍我的小脑袋。我迷迷糊糊,似懂非懂地点点头。云絮在天空中轻快地划着小舟,层层梯田上绿油油的水稻齐刷刷地向上拔着,好一幅乡间油画。我乐呵呵地往路旁跑去,淘气地用狗尾巴草挑逗酣睡的蝶。
岁月蹁跹,路的另一端在时光的罅隙中愈发清晰、明朗。从年少懵懂到稍谙世事,我逐渐明晰路其实并没有尽头,一条路终了,另一条路开端,循环往复,兜兜转转寻不到终点。山的那边也允许一切发生,由你自己定义。一路经历便会发现,有些人生来就徜徉在康庄大道,有些人顶着凄风冷雨在泥泞小路上为生计奔波;有些人向窗外望去便览外界光景,有些人终其一生仅窥得世界一角。路的一端,山的彼岸是希望,亦是遗憾,贯穿在二代之间。
长大后,我在路这头,家乡、亲人在路那头,确乎是渐行渐远了。灰白墙上时针步履不停,夜深人静处,小虫细弱的鸣声闪烁着,辗转难眠。皎白的月光泻入窗内披在身上,柔柔的,似故乡的晚风,甜甜的梦在此间逡巡。梦里有妈妈做的糖醋排骨,香得人想砸吧嘴;有和伙伴追蜂,捕螳螂的无忧无虑;有在爷爷田园中吃瓜的畅快尽兴……乡愁的路径在心上,缱绻着游子的情思。
每一条路,都有它不得不那样跋涉的理由。一路走,一路忆,一路发生,我不知自己会身至何方,只觉从心而行,向阳而生足矣。